49 不自属[第1页/共4页]

阿忠侍卫一把夹起我，像一只老鹰叼着小鸡，大跨步地将我送回我们的卧舱，放在地板上，又号令一起小跑追过来的悠兰和春雨：“给她先换个衣服。我去叮咛他们烧些热水，煮点姜汤，给她发发汗暖暖身。”

我昂首谛视地看着阿忠侍卫。他给我鼓励的一笑：“皇上是个很好说话的人。只要你忠于她，她便会对你很好。”

干爽的丝质的衣服，阴暗的烛光，有一种暖和的力量。春雨将湿衣服放进盆里拿出去，没一会儿，捧着一只大碗递给我：“快趁热喝了吧。这气候，说病就病，到时候比死还难受。”

女皇陛下对劲地笑了。她自案头翻出一张纸片看了看，表示中间的宫女畴昔，放进宫女端着的托盘上，说：“这个是你的了。”

我一字一顿地说：“民女此身属于陛下，不敢有半分违背。”

阿忠侍卫的眼神，像是看着一向病笃挣扎的小狗，充满了怜悯。他反问：“为甚么要做傻事？”

“娘，等我！”心中冷静念诵完，只感觉身子没入冰冷的水中。同时我也感受仿佛裙子的一角被甚么东西拉了一下。

这，我能感受获得，因我也从内心深处感激她。

求死不能，求生不得，我的脸憋得紫红。

我悠悠醒转的时候，感受肚子和胸口都在被人大力地挤压。我像一条病笃的鱼，一口一口地自嘴中往外吐水，自鼻中往外喷水。一边喷一边呼吸，不免将喷出的水再吸归去，呛得鼻孔难受不已。

“阿草不敢。”

他缓缓开口道：“何田田听旨。”

许家村的村人们曾经说我的眼是桃花眼，那是他们没见过女皇陛下那勾魂摄魄的眼睛。那双眼睛，如同雪山熔化的雪水汇成的深潭，一潭秋水望不到底，晶莹闪动，波光粼粼。那边面天然有严肃，有高贵，但是我竟然还瞥见了娇媚。帝王的庄严与女人的娇媚，这是一种如何奇异的连络。

我膝行几步，又伏下身去。

正因为张大娘对我仁至义尽，我又怎能给疏忽她的顾忌，硬要给她那仁慈的心上添堵？

我无声地抽泣：“你给我一个活下去的来由。请你给我一个活下去的来由。”

阿忠侍卫悬在半空的手，像触了滚热的烤栗子一样，唰地收了归去。他粉饰地咳嗽一声，顿了顿，拥戴地说：“是啊，是啊，阿草，你再想想你乳母张大娘和阿丑姐姐，莫非你不想今后将她们接到洛阳好好酬谢一番吗？”

因而我只能把本身远远地放逐，无依无靠地流浪在天涯天涯，让心跟着纷繁落叶一起飘零。

我此身已经不自属。它属于女皇陛下。我要尽忠于她，服从于她，跟班于她。除非她要我死，我才气死。

我连死的权力都没有了。

“陛下明察秋毫，是一代明君。”我低着头，由衷地说。我心折口服，毫不作假。

阿忠侍卫谛视我很久。

舟行汉水北上的时候，有日夜泊船埠，大师睡在船上。我半夜展转无眠，起家走出舱外，望着茫茫水面，云遮着星月，天涯一片乌黑。我回望我这短短的平生，生射中独一的欢愉便是与母亲弟弟相守的日子。现在她们一个与我天人永隔，一个存亡不明，音信迷茫。虽有张大娘做我乳母，阿丑和阿牛阿田哥为义兄，但是他们毕竟与我没有甚么血缘联络。

阿忠侍卫抿着嘴，说道：“一桶热水我放在门外，你俩去筹办筹办吧。”

阿忠侍卫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可便利出去？”

是的。既然陛下要我活着，天然是要用我为她做事。或许此去洛阳，我真的要投身宫廷，去面对那深宫内廷的血雨腥风了。

“为朕效力，不委曲你，不亏负你吧？”女皇陛下的声音里，严肃减去几分，柔嫩增加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