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2章 疯子[第1页/共2页]

他们的长女，也早早便短命了。

祁远章分开了卧房，先去了书房，比及入夜，见雨还鄙人，不知怎地意兴阑珊，便哪都没有去，又回到了卧房里。

因下着雨，又是深夜。

姜氏的呼吸声短促且沉重。

祁远章第一遍没听清，正皱眉时闻声了第二遍。

时候如水，缓缓流淌。

不过刹时，她的眼泪，便浸湿了他的手掌。

白菊花水用来浸泡大米，小朵的黄菊则要在米饭将熟未熟之际投入锅中。

在姜氏本身的眼里，她也的的确确是个疯子。

姜氏含含混糊不知在说些甚么，像是在喊拯救，又像是在喊不要……怕是梦魇了。这般想着，祁远章便站起家来，撩开帐子，向帐子里的人摸去，口中轻声唤着她的闺名，想要唤醒她。

可姜氏疯了普通，呜哭泣咽还是要说。

直到现在祁远章都还记得清清楚楚。

她像是复苏了，又像是还在梦里，紧紧握着他的手，缓慢隧道：“襄国要亡了！襄国要亡了！”

祁远章想要分开她的手，却如何也抽不出来。平素看起来轻荏弱弱的姜氏，这会儿的力量，却比他个男人还大很多。

大哭不止，声音沙哑，似极其痛苦。

祁远章惊醒了。

阿谁春季，桂花飘香，正值蟹季。

他将值夜的丫环打发下去，本身留在了卧房里。服侍人的事儿，他没做过多少，但斟茶送水，他是会的。

他在黑暗中蹬掉脚上的鞋子爬上床，抱住了姜氏，掐她的虎口，掐她的人中。但是姜氏像是不会痛，半点反应也没有。

也是最后一句。

他回到上房后，径直去了卧房，却见姜氏躺在床上，蒙头大睡。外头下着雨，窗扇紧闭，阻断了寒气。屋子里热烘烘的，带着股春季里少有的暖。

他在姜氏之前，还成过一次亲。

可祁远章坐在姜氏床前，低着头想了又想，只觉寡味。

他不能没有正妻。

陆氏生得都雅，性子也和顺风雅，是能持家的模样。母亲对陆氏大略是对劲的，他则可有可无，到了年事，家里安排安妥了人选，他便娶了。

因为那是她最后一次，认识复苏，笑着同他说的话。

祁远章愣住了。

有些苦，有些涩，另有些咸。

厥后，他又娶了姜氏。

自古以来，菊花同螃蟹便是绝配。

屋子里黑得几近伸手不见五指。

府里一筐筐的新奇大螃蟹，每天吃，每天吃不腻。那天傍晚，他自外归家，先去了厨房，见了螃蟹，亲身挑了几只出来让人蒸了，再让人备上一锅菊花精饭，才往上房去。

他用尽尽力捂住了她的嘴，抬高声音让她快些醒醒莫要胡说。

祁远章去耳房里梳洗换衣，换了家常的宽松衣衫返来，走到床边唤了她一声，她却没有动。

祁远章忙让人去请了大夫来。把过脉，开了药，煎了服下后，姜氏的精力好了一些。她便要赶他出去，让他去妾室那，或去书房，总归不要呆在这间屋子里。

她紧紧地抓着他的手，声音嘶哑，口气惊骇：“别杀她！别杀她！”

如果姜氏一病不起，如果姜氏就此没了，他是不是还要另娶？

娶的是陆家的女儿。

他一动，手里的书卷便“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日以继夜，反几次复想过无数次这个题目，但他并没有答案。

声嘶力竭，肝肠寸断。

姜氏在世人眼里已经疯了。

一锅膏肥肉满的蒸蟹，配一锅暗香解腻的菊花精饭，再好不过。

不知过了多久，屋外雨势变大，哗啦啦地响成了一片。

他看不见她脸上的神情，但只听她的声音也知她在惊骇。

可真正的疯子，会承认本身疯了吗？祁远章不晓得，但他常常回想起当年姜氏犯病的模样，便忍不住心生疑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