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一别两宽[第1页/共4页]

品笛撞见了，忙仓促插个身往通向配房的边门退下。

品笛微伸开嘴，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忽地暴露欣喜之色，反问：“真的？”

“前两年奴婢的故乡闹饥荒，奴婢一家子逃荒乞讨到此，谁知娘水土不平感了风寒，没钱抓药，在同善堂别传闻丝泽府买丫环，管吃管喝另有月钱，奴婢就卖了本身……”说着品笛的眸中就漾起了水光，“但是娘最后还是……爹厥后带着哥哥弟弟去给船帮打动手，长年在运河上跑，好久也得不着动静,偶尔寻来送些物什，也没人替奴婢传句话，老是不得会面。”

她喜得全然没瞥见跟从在三奶奶身后的小丫环神采惨白，一口气冲出二门，还跟好几个小厮夸耀了一番。

“既是休书，没有离门前不让我看的事理。”

凌妆本是成心偶然，到此时方上了两用心，挑起秀眉“哦？”了一声，可巧门上有了动静，她便先按下这茬，对品笛稍稍表示，品笛灵巧地施礼退了下去。

申琳垂怜老婆姑射之姿，整整半年流连锦帐，余时花前月下，附庸风雅，乃至偷偷带她出门徘徊湖光山色，每遭父母怒斥也浑不放在心上。凌妆便放心拜托，即便厥后垂垂貌合神离，也常暗自恼他，时不时冷上一场，却从没有过分开之念。

梨落是连氏从人牙子手上买下奉侍女人的，晓事起跟从凌妆，算是有些情分，只不过这丫头总记得吃，没个心眼，凡事也帮衬不上甚么，凌妆自来怀旧，又图她心机比别个少，奉侍的时候最长，才给了一等大丫环的身份，余下三大丫环多有不平的，也是顾忌主子，方能相安无事。

凌妆微勾起唇角：“你是不是想说，奶奶即便被休，仍然能够锦衣玉食，不要悲伤？”

动机及此，凌妆才真正暴露一个笑容，朝品笛道：“你可愿随我去过不一样的日子？”

恐后无凭，立此文约为照。顺祚三十二年壬寅月初八，手掌为记。”

底下鲜红的掌印触目惊心，文中把错误全推在她一介小女子身上。用词遣句颇巧，倒叫凌妆讽刺：“公子好文采，常日倒不觉笔下如此缠绵，不知这‘可携嫁妆而去’失实否？”

当下她命识字的梨落和苹芬盘点出票据，令桃心清算四时衣裳被服等打包，梅灵则卖力把博古架及房表里一应值钱的安排收归箱笼。

“奴婢品笛。”

非论别人如何歌颂，总不及当初的旖旎风景。

她再瞧了主子一眼，欲言又止。

申琳呆瓜般站着。

大丫环梨落适值从连氏地点的房中打帘出来，手上抱着换下的锦褥，见了蜜斯，正欲绽放笑容，瞧出几分不对，立时收了笑，谨慎翼翼地迎上前，将手上的褥子交到紧随在后的小丫头手上，扶着凌妆的手问：“女人这是如何了？”

除却书香世家，申琳曾是杭城首屈一指的佳婿人选，不但因为申家敷裕，他生得唇红齿白高大威武也是一桩。

天气在丫环们噜苏的繁忙声中垂垂暗沉，去请母舅们的婆子尚未返来，小院寂寂无声，唯见品笛支棱着肥胖的身子，手持长蜡扦杆子，替廊下挂的灯笼一一点上火烛。

这小丫头是申府的洒扫丫环，凌妆去的时候急，又派了桃心等人去奉侍弟弟和筹办吃食，才随口叫上了她，一起上没说过半句话，大事倒叫她第一个听了去。

申琳手上固执一函，见凌妆转头，下认识地缓缓将手负到背后，有几分没法相对的意义。

申琳呆呆望着窗浑家，更加痴了起来。

“我……我……我……”申琳见她要赶人，一时急了，连说了三个我，才连珠炮似地说：“介眉，我彻夜无处安设，你既要走，且容我最后憩息一夜，我心中另有别的动机，父母家中不容，亦有他法安设，此后缓缓图之，你若想听，便差婢女书房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