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第 78 章[第1页/共5页]

上林苑地处城西，距城数十里，办理极其严格，规定一应人等，不得擅入围猎，犯禁定罪，虽亲王勋戚，概莫能免。萧列幼年起，便爱好射猎，犹记十六岁那年，曾偷偷带了几个亲随入苑游猎，当日是纵情了，不想到了次日，却被人告于天子面前，天子虽爱好这个季子，但为儆惕效尤，不得已亦按制惩罚了他，当时景况，诸多耻辱，沦为笑柄，至二十岁，被遣往云南后，数十年间，每逢苦闷，也常以射猎遣怀。现在即位为帝，任贤改革，励精图治，一晃竟也将近两年，忙繁忙碌，整天不得余暇，这日见到奏报，一时起了兴趣，刚好又逢今科武举，各省举子，纷繁入京，便择了日子，命令罢朝一日，将武举殿试移到上林苑内，凡在京四品以上官员同业，既是游猎，也是考核取士，可谓一举两得。

她是真的大病在身，神采蜡黄，才走了这十来步的路，额前便盗汗直冒，伸手扶着一根亭柱，喘气了两口，道：“裴大人，你莫管我了！本日该当去那里，便快去那里！千万莫因我而迟误了大事！”

曾经，萧胤棠觉得本身只是天子独一的儿子。现在他才晓得，这只是个笑话。

今上游猎于上林苑，殿试武举，半途竟遭刺客刺杀，当时景况，极其凶恶，幸而刘九韶心细如发，竟叫他预先发觉了图谋，刺客尚未近身，便被刘九韶领人缉捕，天子吃惊，命当场初审，得知竟是顺安王余党所为，大怒回宫，随后罢朝三日，就在群臣惶恐猜想之时，三天以后，不料天子竟发了一道罪己诏。

“裴大人，我再不想骗你了。前些光阴，我阿弟被人接走，有人以他威胁于我，要我刺探于你，我不敢违背，只能愿意骗你，当时为了抱病，我以冰水浸泡本身，过后也未吃你开的药。到了数日之前，我又被奉告，必必要在本日将你留在观中，不能叫你分开半步，不然阿弟就会没命……”

裴右安自归京后, 行事还是低调，除受召入宫, 少与同僚来往, 大多时候在府中闭门不出。倒是一向有个传闻, 说他和白鹤观里的含真女冠子向有友情, 除了替那女冠子的弟弟看病以外, 和女冠子也有和诗应赋的一段风雅友情，此次回京，也被人看到去过观中。

这一夜，太子萧胤棠的心，仿佛也被一把利刃，从中一剖为二。一半如火，鼓励，腾跃，燃烧，令他眸底泛出红光，血管里血液荡漾彭湃，一半却如这瓦顶的月光，叫民气底深处，泛出丝丝怨凉。

裴右安清算了携来的医箱，开口告别。迟含真不顾病体孱羸，亲身送他到了院中。

好久，小道姑终究壮着胆量靠近，将她从地上扶起，坐到了近旁的石鼓之上。

隔几日, 满朝文武便都晓得，天子下朝，频召裴右安入御书房议事, 进膳之时, 乃至于分汤而饮, 一碗而食, 吏部虽还未曾下文，但明显，这是要夺情起用守丧还不到半年的他的一种前兆了。

裴右安为何提示女冠子保管好有天禧帝题跋的书画？他说将来，这些画将会令媛难求。这是甚么意义？

朝阳正渐渐升起，一缕金色光芒，倏然穿过亭畔的那丛夹竹桃枝，投射入亭，照在了他的身上。衣袖一管，随挥墨而动的臂腕，在清冷的晨风里微微飘摆。

她扑到了阶上，哀哀思哭。

前半阕取朱岩壑之鹧鸪天，后半阕出前唐刘长安之春夕遗怀。

他朝迟含真点了点头，随即回身拜别，衣袂微拂，行动沉稳。

迟含真低眉，朝他深深拜谢。

六月，上林苑监正上奏，上林苑新辟四门，已扩建结束，现在占地数百余里，中间缭以山墉，湖泉相对，内里獐鹿雉兔，驰驱不计其数，待天子御驾亲临，以检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