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别亦难〔1〕[第1页/共2页]
他们毕竟是两个天下的人,即便没有唐连的事在中间隔绝,也不该在一起。
他总不能一辈子绑着她拘着她,她要走,便让她走好了。
也不知唐初楼本人听到这些作何感触?或许他早就该想到有此一天。天子这一手实在是狠,当然若将唐初楼与天子倒置个个,唐初楼所为只怕并不比天子要好多少,说欠比如天子动手还要狠辣。所谓是非曲直吵嘴,在这诡谲多端窜改莫测的朝堂上本来就是一个笑话。
她花了几日的时候筹办行装。由京师去往襄州恐有月余的路程,长途跋涉天然得有代步东西。阿瑶便请慧能出面托人帮买了匹马,原想着她那点银子买不到甚么好马,可等慧能将那马带到她面前时,她便呆住了。那那里是平常马市上能买到的,清楚是皇家御苑里的御马。她便晓得这事毕竟还是天子在暗中操纵,包含唐连的丧事,只怕都是他插了手的。
唐连临死前的要求如魔咒般在耳边轰响:“十二姐你承诺我,不要跟他在一起……不要跟他在一起……一起……”
过了这么些天,她的表情已安静很多。
她痛苦地闭上眼,感遭到眼泪从颊上滚落的冰冷,到底是沉着了下来。
阿瑶道:“你归去奉告他,我留在那边是我的事,与他再也无关。另有,你帮我问问他,这很多报酬他丧命,贰内心可有一丝一毫的惭愧?”
终究她还是决定将唐连的骨灰送去襄州。
既然重新到尾都得了他的关照,现在再为着一匹马来计算,未免便太矫情了。干脆只做不知,带着盛装唐连骨灰的瓦罐上了路。
当然,趋利避害是人之本性,倒也无可厚非。唐初楼有此结局说来也是他咎由自取,只是白让阿连枉送了一条性命。
出城时还算顺利,并未遇有被人禁止之类的事情。阿瑶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内心竟出现些许绝望。
而人们说的最多的便是前两日在菜市口被处决的那几个刺客。阿瑶听着总觉像是泛香、承平他们几个。传闻他们企图在天子郊祀祭天之时行刺不遂,被宫中禁卫拿下。如许大逆不道的逃亡之徒自是死路一条。
可这一次,她倒是再也不能返来了。
慧能不予禁止不说,还指派了寺内和尚相帮,她也就只动动嘴罢了,并不需亲力亲为。这般看来,天子在这件事上多是松了口的,不然慧能也不敢如此。不管天子如何狠心,到她这里,老是留了那么几分余地。他待她不成谓不好,她对他也并非无情,只是中间隔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又如何能在一起?说到底还是没有缘分。
阿瑶嘲笑,问他道:“他还说了些甚么?”
阿瑶道:“若我不这般做,他是不是便会杀了我?”
天子好一阵才抬起一只手,略显吃力地摆了两摆,哑声道:“算了……让她走吧!”
为着便利出行,她改换了男装,黑氅青衣毡笠,尽量不显眼。
那些积聚在心头的气愤和痛恨已渐淡去,留下的更多是一种来自心底深处的无法和感慨。
与唐初楼过从甚密的几个朝廷大员也被扳连,中书侍郎鲁隐、京兆府尹厉霄、御史大夫苏季苌等人,皆被贬黜,抄家的抄家、放逐的放逐。都城当中一时风声鹤唳,闹得大家自危,再无人敢替唐初楼说话,乃至另有那心坏的,这当口上落井下石的也不在少数,情面冷暖可见一斑。
隔着一条护城河的间隔,她清楚地晓得那扶着城墙垛子往她这边凝睇的人是谁。
眼望那道赭黄色的身影,阿瑶内心到底由不住震惊,一时泪盈于睫。两人便这般一上一下隔河相望,有一瞬她几近摆荡,想要打马返回,却被“叮”地一声脆响止住。那是马鞭偶然碰到行囊中盛装唐连骨灰的瓦罐收回的声响,她顿时如梦初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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