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第1页/共3页]

坐在草地上的赵栩看着本技艺里的牡丹钗，又谨慎翼翼地放回怀中，从颈中拉出一根红绳，垂眸看着。

舍人出列宣布敕赐越国公主窄衣一对，金踥蹀子一副，金涂银冠，靴，衣著三百匹，银二百两，鞍辔马。

他一步一步，一步一步，朝来时路走归去。他另有事要做。

“你就是燕王赵六？”清脆的女声带着猎奇，在他们身后响起。

赵栩一起疾走，芦苇丛近在面前。

赵栩目光落在檐子一边面色恭敬的驸马都尉田洗身上：“传闻田驸马要去秦州做监军，三姐这是走了吕相的门路？”

官家笑道：“公主不必多礼，明日皇后延福宫设席，看来公主无需带传译了。”

赵栩笑着送别老定王，才鞭策他轮椅往殿外去：“三叔少替侄子操心，传闻贤人选的三位闺秀，您都看不上眼？”

几只野鸭被他沙哑的声音吓得从芦苇丛中飞了起来，落在池中，展开羽翅，划了几下水。

雨中泥地里哗啦啦跪下去一片人。

赵檀低头看了看下摆的泥水，抬开端笑道：“六弟不是陪在爹爹身边的？如何跑这里来了。”

十几个侍从用手撸了把脸上的雨水，下了马，等在原地，站得似长-枪般笔挺，看着赵栩扔在地上的蓑衣，沉默不语。

申正时分还不到，天气更加昏沉下来。春雷滚滚地卷去天涯一端，又滚滚地卷返来炸在世人头顶上。本来的绵绵春雨,竟然越下越大了,那细细雨丝变成了豆大的雨点,打在路面上,激起雨雾满盈,瓦片上雨声也越来越密，已经透出了初夏的气味。

赵栩浮出水面，感受肺在燃烧。本来有些事，还没来得及问没来得及说，已经不得不结束了。她所欲所求，说得清清楚楚。家人敦睦，爹娘亲热，安稳静好，她把嫁作陈家妇说成她的贪念。

赵栩垂眸看着他头顶的貂蝉冠，手上骤紧。

雨中的赵栩手腕一抬，取了了箬笠，在顿时冷冷瞥了他一眼：“是我。”眉睫上，满头满脸刹时尽是水。

一颗细细白白的乳牙，被穿了眼，紧紧绑在那红绳顶端。

耶律奥野眼睛一亮：“崇王殿下还没走？吴王殿下说的六弟，是那位倾国倾城，书画双绝的燕王殿下吗？”

堤岸下头四个侍从抬着一杆檐子渐渐走了过来，大油纸伞上面，三公主赵璎珞正朝他们张望着。

一曲舞毕，身穿绛纱袍，头戴通天冠的官家举起酒盏，两侧的宰臣、亲王和分班而坐的众臣，坐在西面的契丹使者、使副，另有身穿紫色全枝花团衫的越国公主，跟着班首高唱“三拜——！”齐齐向官家施礼。

赵檀打着哈哈道：“还没恭喜六弟呢，传闻娘娘要给你娶契丹那位越国公主，真是艳福不浅啊。五弟这招还真高啊。看来皇太子一名非他莫属了。”

“殿下万安！开门！”副都批示使从速挥手，冒死大喊，看着十几骑奔驰而入。那顶青箬笠被风刮到他脚下，滚了几滚。他从速抹了把脸，哈腰捡起来，抖洁净水，塞给军士：“收好殿下的箬笠！”

崇王在轮椅上微微侧过身子，笑道：“五郎恐怕已经替你吹嘘了一堆了，脸都雅，又有才，恐怕连你的技艺出众也投其所好说了。谨慎一些，这位公主七窍小巧心，很得萧氏一族的支撑。”

官家拜别后，长春殿上氛围顿时活出现来。吴王笑着上前拱手道：“公主，请跟五郎来见见我三叔和六弟吧。”

赵栩呆呆站了会儿，往草地上躺了下去。不一会儿，大雨忽低变成雨丝，垂垂停了，天气仍然昏沉，冷风习习，沉云散去，日光未出，却有半轮渐盈凸月，毫无前兆地挂在金明池上头，又照水面，又照人间，又照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