睥睨天下 2 | 叹重重[第1页/共6页]

除了蔻儿，下一个目标便是大寺人张敏。只是这张敏因庇护抚养皇子有功，已升迁在乾清宫当差，乃每日服侍皇上梳头穿衣之人，每天在驾前走动。他深知因皇子一事大大获咎了万妃，闻听蔻儿暴毙，更是料知本身身处险境，到处多加堤防，竟是出入不肯分开乾清宫半步。细雨连日加派人手对他多加监督，却未曾寻出机遇动手。

朱见深对这位聪明聪明的姝丫头向来宽大，掉下扁带也并不着恼，见万妃遥遥观战，笑赞道：“万姐姐宫里的人，哪个不是人精一样，短是非长！”遂朗声对御花圃围观的众位宫人和跟在身边的一众锦衣卫道：“这本就是游戏，大师也不必有所顾忌，上来玩乐健身，但求高兴，得胜者朕重重有赏。”

细雨接过手帕，却见蔻儿已闭紧了双眼，断交地说：“蔻儿深知能死在你手上已是最好的成果。细雨公公技艺不凡，就请念在昔日情分赐蔻儿一个痛快吧。”

细雨见他发难赶快向后跃出，哪想被张敏掌风扫到的腰带，刹时便断成数截飘落地上，心下暗惊，万没推测这老寺人竟然身负技艺，深藏不露。

朱见深两手抓紧扁带，稳住身形，终究把目光朝万贵妃这边转过来，奉迎地朝万姐姐招了招手。万贵妃似笑非笑地瞥了天子一眼，不露声色，明显是对成姝的行事风格非常对劲。

安喜堂在西六宫中算是最萧瑟的小院，连着中间的安乐堂一起，已被默许为冷宫。皇子佑樘自认父入册后，已与生母淑妃搬往永寿宫安设。这萧瑟的小院落只剩废后吴氏居住。

张敏再想惨叫，却发不出涓滴声响，金条在腹中缓慢坠胀，半晌间已痛得他面庞扭曲，汗如雨下。只是那满抱恨意的老眸，却死死盯住细雨。恍惚间见他眼弯如月，笑意盈盈，一袭黑衣，身姿轻灵，哪像是索命阎罗，清楚是下凡谪仙。

细雨伸手夺过张敏手中那根簪子，看着他干呕了几次，已是痛得捧腹在地，命在瞬息，不由悄悄一叹，扶老寺人起家躺在床上，又替他梳理了鬓发，束好簪子，道：“张公公也是前辈，现在惧罪吞金，鄙人自当奉养全面。”

张敏晓得他要营建出本身他杀假象，愤恚难平，喘气道：“蔻儿和我当年都曾跟随万贵妃当差，你……你却看看我们的了局！你即使现在得宠，却不知天妒红颜，指不定了局比我们更加苦楚……”从牙间竭力挤出这几句断续的言语，却已是入气少，出气多，目睹是活不成了。

是夜，人静灯阑，张敏静坐在窗口，对身后不知何时潜入的黑影了然一笑道：“来者是万贵妃身边的小苏还是小李啊？”蓦地转头，见身后端坐之人一袭薄纱覆面，暴露一弯轻簇的秀眉，白净的脸上黑曜星般的双目闪着冰冷的辉光。不由莞尔，“贵妃这些年在昭德宫培养出很多身负绝顶技艺的宫人，不想目前倒是指派细雨公公亲临，如此正视老夫，却叫老夫受宠若惊了。”

步出跨院时，那扫地寺人战战兢兢送他出门，对蔻儿之死哪敢多言，细雨眼角只瞥见吴皇后和另一个宫女远远躲在屋中看着本身，倒是吓得魂不附体。丢下一丝如有似无的嘲笑，回身出门。

皇子认宗前，昭德宫一向是天子朱见深日日下朝后的流连之所，是以成姝对万岁并无浅显宫人的惧意，反倒多了一份家人般的亲熟。见天子邀约，婷婷一拜道：“贵妃娘娘顾虑皇上，特命奴婢前来伴驾。”言毕纵身一跃，已轻巧地踏落在扁带上。

扫院的寺人见是他来，忙不迭地存候下拜。这位细雨公公年纪虽轻，倒是昭德宫的主管，天然也就是全部后宫的红人，与这些奉养洒扫的寺人比拟，职位倒是天壤之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