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题跋[第1页/共3页]
前头忙着这几件大事,容与更无闲暇出外寻风雅。因而先打发了林升,扮作外埠贩子前去寻那卢峰,看看能不能收点子风趣儿的返来,顶好是江南风景,聊以安慰沈徽总想下江南而不得的表情。
容与挑了挑眉,林升见状笑着探听,“大人如何筹算?实在我瞧着那东村先生的画委实不错,画的也是江南风景,按这等笔力放在武英殿也不为过。要不,您跟万岁爷请旨,换了他的画返来不就行了。”
梁国公世子一贯是斗鸡喽啰玩鸟听曲的闲主儿,不过人并不坏,还很有几分仗义,也好交友些江湖义士。容与对其人没有恶感,因问起那闲气是为甚么事。
容与听得内心一动,遂问道,“这位卢姓贩子可有说过,用甚么体例才气求得他的画?”
容与本来阖目养神,闻声这话,展开眼,淡淡笑看他,“你是说让我用一副假画,去骗了他的真画来?”
容与将手里折子批完,放下笔沉吟半日,方回味林升的话,靠在椅子上点头笑道,“看来此人有些痴气,也有脾气。罢了,本来他是要以物易物,我们手里头可有甚么拿得出的?”
说得轻巧轻易,世人很少能对敬爱之物不存一点占有之心,一见之下,恐怕更难罢休。
就仿佛一个故交,俄然呈现面前,那画展开来的一瞬,前尘旧事跟着劈面袭来。当日他陪秦若臻在养心殿等待沈徽,她说过的话言犹在耳,乃至她手捧黄公望的写山川决,蹙眉细看时的模样也都历历在目,统统的画面都像是明天赋方才产生。
轻声一笑,容与起家,拍了拍他脑袋,“想都别想,趁早撤销这个动机,这事儿就此作罢,你也不准背着我擅自和他谈判,明白么?”
晓得他分得清轻重缓急,容与一笑命他下去了。打发了林升,他闲坐一刻,开端清算桌案,清算文房之物,不料在架子上找到了一卷被他封存已久的传世名作,腐败上河图。
这日傍晚,因有公事措置,容与只怕缠不过沈徽,早晨不知又要闹成甚么模样,便先和他告了假,安闲房里换上月白道袍,只戴网巾小冠坐在案前清算海军书院的奏对。想着翌日要将此事摆上廷议,言论虽已差未几把握在他这边,不过是走个过场,摆出正视内阁六部的情势,内心倒也没甚么担忧顾虑。
连续大半个月,光是应酬勋贵各部官员上门拜见已占去大半时候,现在谁能成为提督寺人府的座上宾,那但是大大有面子的事。容与不爱招摇,不过是按礼数接待,内里自是有得用的,有一贯示好的,也有愿意阿谀的,更有他不得不亲去恭维的饭局酒局。既是一视同仁,少不要面面俱到安排安妥。
窗外雨丝风片蒙蒙,房中屏山半卷余香,他闭目很久,再度提笔蘸取了漆烟墨,凝神在这卷腐败上河图上写下拖欠了好久的题跋:
据派去的人来回,那贩子单名一个峰字,本籍都城,做的是丝绸茶叶的买卖,常常来往于江南,以是有缘识得吴中一带享有盛名的画师。
容与正寻摸找个机遇出去拜访,谁知又赶上鸿胪寺安排欢迎朝鲜来使,更有建海军书院等诸多大事筹办。提及建海军书院,原是他的主张,可贵太子为这事也上过几道奏本,提了几个很有见地的设法。按说容与主持兼顾的差事,沈宇竟能一点费事都不找,态度还较着很支撑,乃至更在暗里驳斥了几遭反对的声音,不免教故意人嗅出一点分歧平常的味道。
不过是暗里里寻点新奇玩意,求而不得也犯不上固执,容与点头说不必,“宫里藏品一贯只要进的,并没有出的,何况是和人互换,既然他不肯,也就算了罢。”
但是那已是天授元年时的事了,当时候,他还只要十六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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