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第3页/共4页]
朱先生当即号召他们用饭,厨师给每人奉上一碗豆腐烩肉的菜和两个蒸馍。刘军长吃了一口就咧着嘴皱起眉头:“朱先生你的厨师是不是个内行外八路?”朱先生说:“这是周遭驰名的一名妙手良庖。”刘军长说:“豆腐怎能跟肉一锅熬?豆腐熬得成了胡涂熬得发苦肉还是半生不熟嚼不烂。哈呀竟是良庖妙手?”朱先生说:“豆腐熬肉这类蠢事常常都是名师妙手弄下的。”
第二天朝晨,厨师从县城买菜返来奉告朱先生,县城纷传彭县长昨夜弃职逃脱,下落不明。朱先生愣怔一下随之叹惋:“他熬不住了。”
“我们当狗的日子到此为止。”田福贤在晌午调集的议事会上反复了这句话,“这杆子乌鸦兵把人折腾够了。”九位乡约再也压抑不住,敞开嗓子嘲骂那一杆子河南蛋满是瞎熊,谩骂他们必定不得好死。
好人难活
伏天一个溽热难过的傍晚,树叶纹丝不动,湿热的气流从低洼的河川里收缩起来,充满到原坡的沟壑间,令人堵塞。朱先生和他的同人们坐在院子里乘凉,书院四周和院庭里高可参天的古柏古槐和银杏树,层层叠叠的枝叶遮挡着灼人的光焰,在炽烈喧哗的伏天独辟一方清爽恼人的乐土福地。彭县长走进院子,慨然道:“这大抵是全中国最恼人的一坨处所罗!”朱先生和诸位同人一齐站起来,谦逊彭县长坐下。朱先生说:“彭县长可贵闲暇……”彭县长苦笑着摇点头,自嘲地说:“卑职县长徒具浮名,实实在在只是一名粮秣官儿了!”
杨排长和他的兵士从白鹿镇初级小黉舍撤走时没有给田福贤打号召。田福贤展开眼睛时当即感遭到奇特的沉寂,他穿上棉袄蹬上棉裤跳下床来,院子里落着一层薄薄的雪花。他双手系着裤带用肩头牴开隔壁课堂的门板,不由地“哦”了一声就停在门槛上。兵士们已不见踪迹,靠墙并拢的一排课桌上留着铺垫的稻草帘子。那些帘子是不久前由他从滋水川道产稻区征收起来用牛车拉上白鹿本来的。被褥揭光了。桌底下扔着穿洞的破鞋、朽断的裹腿布条、陈旧的烂衫子烂裤头。他回身奔到杨排长住的单间屋子,床板上也只留下一张稻草帘子,桌上地上七零八落扔着征集粮草的名单和条据之类。他鉴定这是永久的逃离而不是临时的撤退。他一脚踢翻了柴炭盆架,炭灰里滚出几粒枣核大小的红红的炭块。他疾步赶到鹿子霖家来。“子霖,晌午到你的保障所议事。”田福贤说,“我们当狗的日子到本日个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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