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 探病[第1页/共3页]

文嫂儿从速爬了起来，在脚地上恭恭敬敬地站了。

月娘便站起来讲道：“那好！既然如此，也不能冷了陈家姑爷一片炽热的心肠。文嫂儿，你跟我来吧！”说着也不让文嫂儿，抢先出了门就走。

当然，这一场好戏都是做给外人看的。王婆进了西门府，就成了后宅的总提调官，暗中早已将统统安插得妥妥铛铛。此时听到月娘言语中有些忧愁，便嘲笑道：“大娘子休要担忧。提及那文嫂儿，老婆子清楚得很。这娼妇倒是个专管九国贩骆驼的，固然生了一张拉拢山的巧嘴，倒是眼皮子浅得夹不住一个铜钱，她能见过几个世面？大娘子固然让她出去探病便是！待我老婆子略显小计，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就当是小耍她！”

文嫂儿进了后宅，小丫环秋菊先将她带到一间耳房中，月娘正在那边等着。文嫂儿跪下叩首，偷眼看月娘时，见她只是呆呆入迷，隔一下便唉声感喟一响，幸亏左有玉箫，右有小玉，在中间不开口地开解。

文嫂儿那里听得出月娘话中真意？心中暗笑道：“只不过钻个絮门帘罢了，有甚么生受熟受的？只要有钱拿，便真的受些儿零罪，也说不得了！”

却听“嘻”的一声，本来是病床上的西门大姐听到王婆说得风趣，忍俊不由之下就笑了起来。

文嫂儿满面堆笑：“太太固然是蜜斯的继母，但心疼蜜斯，更赛过亲娘，全清河县一提起来，哪一个不奖饰太太宅心仁厚？本日蜜斯贵体有恙，太太又焦心成这个模样，实实在在是不幸天下父母心了。不过太太固然心急，却也要保重贵体才是，如果以身上激出个弊端来，到蜜斯万安了时，却叫她心上怎能过意得去？”

文嫂儿略等一等，听到月娘不再说话，便晓得是做母亲的默许了，因而抖擞精力，先把发髻挽一挽。

文嫂儿哪知月娘话中深意？自发得是的安慰道：“蜜斯固然偶尔不适，但星主大官人是天星转世，又有太太这般的悉心照顾，再过几日，必定病愈。就是蜜斯那未婚的夫婿，都是个极多情的，听到蜜斯病了，自家不美意义来探视，却巴巴的叮咛了小媳妇来给蜜斯存候。太太啊！府上的蜜斯也不知是宿世修了多大的福，当代才得了这么个知疼知热、体贴民气的好半子。要文才有文才，要边幅有边幅，要钱得钱，要势失势……”

文嫂儿一起东张西望，总感到那里有些不对，却模恍惚糊发觉不到不对在甚么处所。

女人挽发髻的时候，自但是然要把眼神向四周一溜，寻觅有没有镜子。就算镜子离得远，但看到了镜子，心机上也是个安抚。但此时一看，墙上也好，打扮台上也好，竟然半面镜子都没有。

文嫂儿便猫着声音道：“那……小媳妇便悄悄的看一看蜜斯面上的气色，出去时说与陈姑爷，也让公子放心些。”

待到文嫂儿歇嘴回气的工夫，月娘插口打断了她：“文嫂儿，这么说，明天你是替陈家姑爷来探病的？”

月娘是个诚恳人，不惯扯谎，只好用实话来打发这文嫂儿。她说女儿身上的费事事，当然指的是想要退婚陈经济这件事，如果文嫂儿本身硬要了解弊端，那也是她自作聪明，和月娘半点儿干系也没有。

月娘被那王婆硬逼着演戏，一时候真是手足无措，被小玉一推，只得勉强应道：“文嫂儿，你来了？前些年你给小女保了大媒，我还没有好好谢你呢！”

文嫂儿一听个“谢”字，满面是笑，又叩首道：“前些年小媳妇早领了星主大官人的恩，就如同领太太的恩了。”

内心想着，便揭起那棉门帘，象老鼠入洞一样往屋里一钻。门帘动手，便感觉指上好生沉重，口中便暗念阿弥陀佛不断：“到底是财主家，门帘里的棉花，竟比浅显人家棉被里的棉花絮得还要丰富些，这‘罪恶可惜’四个字，竟都顾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