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境 2[第2页/共2页]

他有了浅碧、有了儿子……

那日夜里，她就想过，吴门水道纵横，在那里沉水都洁净。可不见他，她又不甘心。

“大师都晓得……这夫人啊，是活不长了，就是老爷不肯承认罢了。从古至今痨病有治得好的吗？请医用药，不过是把钱扔到水里！”

渴盼的孩子终究来到人间，她筹办的小衣服、小褂子他能穿吗？穿戴都雅吗？真想看一看他。

但他呢？

清脆的声音在夜晚特别清脆，像极了那天她唤他的声音。

爱、怪、嗔、痴、怨、恨。

余冰臣也只要和儿子呆在一起的时候能轻松一会，孩子天真的睡颜能让他临时健忘忧愁烦恼。

腾跃的烛花在窗户上倒影出影子，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他们对诗剪烛还仿若明天……

“呵呵，呵呵……”

他不肯把孩子抱来的启事，她当然懂，晓得不代表不悲伤，悲伤他们伉俪情分已经到了这般地步。

“一赫，是嫡母当然会列席。”余冰臣把孩子悄悄放到浅碧怀里，高兴的说：“比来，一赫好了很多，还能下床走几步。”

这是她送于他的定情之作，十四岁女孩情窦初开，恰好像尖尖细荷摇摆生姿。

我只是想看一看啊……

“春……春……”

豪情、恩典、爱情……还剩下多少？

本来在这！

有生便有死，生的但愿已经来临，她这残破的生命也该到了闭幕。

一帧一帧全渗入她对将来夸姣糊口的希翼，她要走了，这希翼也要拿走。

“烧烧烧，快点烧，倒霉东西，可别把痨病过给了我！”

一赫用力回身，渐渐往书房走去。她不怕轰动谁，因为已经轻得像一尾树叶，再喧腾也惊不动屋里交颈的鸳鸯。

她穿过跨院，来到清幽的书房。

她睡了一会，或许睡了一夜。

一赫笑着取下书桌上摆的双面刺绣鱼戏荷叶，红的金鱼，绿的荷叶，晶莹剔透的露水还在上面。

“夫人。”春姨站在帐子外远远隔着，问：“如何了？”

秋夜凉、秋风紧。风刀霜剑严相逼。

一赫捏紧了身下的床褥，眼泪再次浸湿枕头。

三下五除二，她剪个利落。

看一眼。

为如许的男人去死太不值得、太轻贱……

“老爷真好命，死一个江南第一绣娘，顿时又续上一个……”

口口声声的爱，真爱她，那天为甚么扭头就跑？

“一赫……”

借着月光她轻而易举能看清这个糊口过七年的家，她闭着眼睛也不会走错。

对余冰臣的爱转眼变成无尽澎湃的恨，她恨他攀交高枝害苦本身，也恨他薄情寡义，背信弃义，有了新人忘旧人。

而她甚么都没有，甚么都落空……落空丈夫、落空哥哥、落空名誉……